怎么说呢，熟悉的时间，熟悉的地方，熟悉的人，在这一刻因为某种力量汇聚在了一起。
王越坐在东南大学的礼堂里，看着那位让自己记忆深刻的教授讲述着大学的本质和大学的意义。
这位教授算是临时救场的，之前A市的一位教授本来要亲自给老家的孩子们举行讲座的，但因为有紧急会议，就没能够赴约。
王越举着相机对准了每一个听得认真的同学，其实到后来教授只是在重复自己的研究成果了，没有什么好听的。
宋清元甚至都在这样让人永生难忘的时候睡着了。
再一次的成人仪式，能够让自己明白什么是人生嘛？
王越暗自下定决心，要在这一辈子搞明白这件事——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活？
是名誉，还是金钱，亦或者是爱情，又或者单纯就是稀里糊涂地活。
还是说，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呢？
王越揉了揉眉心，轻轻推了推宋清元：“待会就要结束了，跨过成人之门，你也就真的成年了。”
宋清元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睡觉：“什么成人不成人的，谁还不是个孩子。”
谁还不是一个孩子呢？只是有的时候可能会把自己的初衷丢失而全然不自知罢了。
王越真的很想回忆起当初自己十八九岁，或者更早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这种活了很久，突然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或许并不必要的感觉真的很难受。
若不是杨婉儿还能陪伴在自己左右，王越甚至觉得，自己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，还是帮公司赚钱。
没有感情地修改产品，然后推广，宣传，给潜在用户们制造对产品的需求……
看着账户上的数字增加，一开始或许还有一种欣喜的感觉，但到后来就无所谓了，左右自己实在混不下去了，回老家可以过得很舒坦。
王越推了推坐在前面的木清灵：“待会就要成年了诶？”
木清灵摇头道：“不不不，我还有四个月才成年呢。”
王越轻声道：“我是指心理上的成年。”
木清灵看上去有些不屑：“心理上有成熟这个概念嘛？这只是一个评判标准吧，每个人的标准都是不同的。”
王越辩解道：“兴许有一些共同的标准呢？”
“一天到晚，你净瞎想这些东西，一道门而已，走过去你就真的从学生变成哲学家了？”
那也是啊，王越感慨着关掉了相机，待会到了游玩的环节在拍摄吧，反正这一段在vlog里是要快进的，拍多了还浪费储存空间和电量。
木清灵总能给人一种很复杂的感觉。成熟而具有魅力的嗓音，却生活里总是表现的很可爱。
上一回直接把王越错当成了她的妈妈黄静，一个劲地飞扑到自己身上就是如此。
木清灵在唱那首自己创作的歌曲的时候，王越能够感受到她丰富的情感，但有的时候她表达的观点又格外的成熟理性。
更像是一个经历过起起落落的成熟女人和未经世事的少女的结合体。
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矛盾和冲突感，她才会像风暴一样，将触及到哪怕是边缘的事物牵扯到内部当中去，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一二。
宋清元看了一眼手表：“都一个多钟头了，他还在吹自己的灯泡呢？”
王越笑了笑：“你不是正好想当一个科学家么？不好好听听？”
宋清元摆摆手：“我还是认清现实吧，学个机械设计什么的，将来当个工程师不香嘛？工作还好找。”
“而且，那也只是小时候的想法吧？现在谁有激情去当科学家？”宋清元补充道。
王越似乎能想象到，宋清元在实验室里上蹿下跳的画面，他是个静不下来的人。
真要把他放进实验室里，还不如把他关牢里呢。
不过王越还是试图劝说一下：“很多科研工作都是很有趣的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枯燥，搞研究的人大部分都很乐观开朗，还很可爱吧？”
宋清元看上去心情不太好，反驳了一句：“你又知道了？”
王越不知道，但是作为兄弟，还是希望宋清元能够志气高一些。
看来大家今天普遍都心情不是很好，王越这时候想到了蒋允，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呢？
演讲结束之后王越特地混入了十一班的队伍，见到了正和王敏琪叽叽喳喳聊个不停的蒋允。
“你从前头直接走到队尾了啊？”蒋允抱着王敏琪的胳膊问。
整个队伍的顺序就是按班级来排的，所以一班走前面打头阵。
王越摆了摆手：“我腿短，跟不上大部队啊。”
蒋允还特地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腿，这才抿着嘴巴道：“我怀疑你在内涵谁？”
王敏琪和蒋允身高差不多，因此更加抱紧了蒋允的胳膊：“没错！”
王越见两人都没有拿包，看来是什么都没带，于是从包里拿出了两瓶矿泉水：“你们需不需要？”
其实大学里的超市也能买到，但是因为没有手机和校园卡，现金支付实在不太方便，
王敏琪想到了上学期的那一幕，便笑出了声：“怎么？这一回不抢水喝了？”
蒋允明显也是对那一幕记忆深刻的，被王敏琪这么一点，便忍不住莞尔：“是呀，这回是加上利息才一共两瓶嘛？”
王越轻叹一口气道：“真是狗咬吕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蒋允就拿过了水，顺便把王敏琪的那份也拿过去了。
“你刚刚说什么？什么咬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，我就是感慨利息是不是低了些。”
王敏琪不嫌事大，推着蒋允往王越身边靠：“那算上利息，你把你整个人赔过来都不一定够呢。”
蒋允实在扛不住王敏琪的大力，一不当心撞在了王越的胳膊上。
王越下意识就扶助了蒋允。
蒋允被两人弄得红了脸，不再说话了，倒是王敏琪一边继续在两人之间“煽风点火”，一边把蒋允往王越身边推。
这一下子倒让王越不知如何是好了，自己找蒋允也只是想聊聊故地重游的想法，这种事情外人是听不得的。
但现在王敏琪显然成为了话题的引导者，并且把话题推向了暧昧的方向。
蒋允到后来逐渐放开了，也会拿王越这幅和平日里没脸没皮反差极大的善感模样开刀.
不过王敏琪之所以能够换男朋友如换衣服一样，情商和眼力见都是足够的，她当然知道王越有别人不方便听的事情要说。
所以后来王敏琪觉得差不多了，也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走了。
两人一起看着王敏琪走远了一段距离，才终于出了一口气。
不过令王越意外的是，蒋允居然也觉得王敏琪给了她负担感。毕竟刚才蒋允还放的挺开的。
“再一次到这里来，有什么感觉吗？”
蒋允伸出葱白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，做着认真思考的模样。
“你要不说，其实我还真没啥感觉，既然回来了，那就好好享受嘛。干嘛非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呢？”
“理是这个理，可是……这种感觉真的很难描述。”
蒋允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距离，几乎是贴着一起走的，距离只有两三个手指那么远。
“这种想法只会把我们两个越推越近，最后成为彼此的保护、伞，同时也把自己从人群中隔离出来，成为一个荒芜的孤岛。”
果然蒋允还是文化人，一语就把两人目前的关系点破了。
是啊，两人开始相互接近的起点，就是十二年后的那场车祸吧？
蒋允也显然意识到了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，但王越还只是处在一个概念模糊的阶段。
一个把感情看得太透彻，一个把感情看得太模糊。有时候两人彼此说着自己的见解，就好像拳击运动员和拳皇玩家的对线切磋。
有的时候还挺能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的，你摆你的运动科学理论，我说我的连招技巧。说到最后两人都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了，各自痛快。
倘若王越同样看的透彻，那两人的互动就像科学家用知识体系去借读爱情，倘若蒋允像一样糊涂，那两人根本就无法形成对话。
这倒不是说看的透彻就比活得糊涂来的更好，只是两种生活方式罢了。
王越很认真的摩挲着下巴，这是前世思考项目留下来的习惯，但彼时他蓄了小胡子，但现在光光的下巴根本无法让王越集中心绪来好好思考问题。
蒋允笑着拍了拍王越的肩膀：“想不通就不要想啦，开开心心当个肥宅不好吗？”
蒋允说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：“这段时间天天吃零食追剧都变胖了。”
明明还是很瘦，反倒感觉更可爱了，蒋允是不是对肥宅有些误解呢？